内容付费+低价导流：民国医生的创业之道
图 千巨万
我很喜欢陈存仁写的《我的医务生涯》《银元时代生活史》《抗战时代生活史》，这三本纸质书已经绝版，但是没关系，我可以慢慢来讲书中有趣的故事。
三本书的主线是陈存仁的个人成长经历，也是他慢慢累积个人财富的过程。
陈存仁记述极其详尽，细节丰富。他出身破落丝绸商人家庭，六岁前家境很好，六岁后家道中落。
或许因为这个缘故，他对物价很敏感。从游园门票多少钱、米价多少钱、办一桌酒席多少钱，到史沫特莱和斯诺买瓶威士忌酒多少钱、一套北京烤鸭多少钱……当时物价全都一一记录。
因此三本书可以提供许多观看角度。我早年看书，只看到各种旧上海大人物八卦；然后看到陈存仁人情练达，不断解决各种问题；再后来可以看到大时代风云变幻，个人如何保全自己；看到商人如何经商和以及理财常识……简直常看常新。
- ▬ -- ▬ -- ▬ -
以当下的眼光来看，陈存仁就是一个情商超高又极其勤奋的人。他从小一直想着要多赚钱，也一直追求体面有声望的生活，因此孜孜不倦，找到许多途径，并由这些途径认识了不少大人物。
陈存仁学的是中医（学中医不需要像西医配备各种检查器材，独立开诊所费用低），但中医需要看各种文言古籍，他就找到帮姚公鹤誊写钢板和油印的机会，拜入姚公鹤师门做了门生。
他每天帮忙倒痰盂、扫地、买东西，做各种杂事，但可以免学费补习国文，还结识了姚公鹤许多朋友，例如章太炎、孟森等等。
同时他又不断地给《申报》副刊“常识”投稿。稿子被选中后可以得到一元稿费。
“常识”副刊分了科学、经济、法律、卫生几个栏目，从下面这些（都是 1920 年的）文章标题来看，都是十分努力的内容：
我国商业不振之原因
戒除烟酒为民治精神之起点
孀妇改嫁之法律谈
人生与时间
信用要从少年做起
道德上消极的制裁不如积极的劝勉
家庭中的生活和一生成败的关系
婴儿之最大两仇敌
……
陈存仁不断往“常识”投稿各种验方，终于有一次他的“疥疮验方”被选中刊发了。因为报纸编辑用他的方子治好了自己的疥疮。他因此得到一个月刊发八篇稿子的机会。每月可确保有 8 元稿费收入。
他拿了一元稿费，就请六七位同学去茶楼吃茶吃小吃，总耗资不过三十余枚铜元（一元大约等于 180 枚铜元）。
除此之外，他在丁福保先生办的《中西医学杂志》篇末看到招聘抄写和剪贴工作职员的广告，就去应聘，因为工作出色，他每个月可以再拿到 8 元工资。
我结合查到的资料并不严谨地推算了一下，当时的 1 枚铜元，大概可以相当于现在的 3 元钱；陈存仁每月收入 16 元，已经相当于今天的七八千块钱了。
做这些事时，他才不过十六七岁。
他总是能搞定各种琐碎事务，人情往来成熟老练，查找整理资料能力强，抄写工整，做事迅速。他的老师和雇主，都对他十分信任满意，各种扶持。
后来他得到丁福保先生面授理财秘诀，又在丁福保先生的帮助下买了人生第一块地皮，从此走上财富不断积累的坦途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每到周五我就很想谈工作（希望你不要打我，看完还友好地转发朋友圈）。今天我先只讲述他是如何创业的。
- ▬ -
1929 年，他 21 岁，因为之前勤奋积累，已经有了一些钱，打算在上海开一个自己的诊所。
看医生时（尤其还是中医），大家都还是相信老医生，一个 21 岁的年轻人，要如何打开局面实现盈利呢？
①
专业内容付费订阅
他采取的策略之一是开诊所同时办报纸。他的报纸名字叫《康健报》，是一份周报，他设想以极通俗之笔调写医学常识，约上海本埠名医及擅长养生、写作的名士（比如他的老师姚公鹤）写稿，令报纸内容生动有趣。
到底是多生动有趣呢？
我在网上找到一篇论文，里面提到一些《康健报》的文章题目：
常饮开水之功效
冷水浴（介绍了“冷水浴治疗梦遗之法”）
肥皂之选择法
银耳之功用
……
在这些生活实用小常识之外，还辅以抓眼球的奇闻逸事《自宫奇闻》，编写成歌诀的养生箴言等等。陈存仁对心理健康也十分重视，写了好几篇文章讲失眠（《上海人之失眠》《失眠浅说》）。
《康健报》是除诊所之外的一大变现方式，第一份销量就有一万四千份，还带来了很多一次预交一年订金的订户。
据说《康健报》销量一度位列上海滩第十位。前三名是《新闻报》《时报》《申报》等新闻报，专门讲医学养生的《康健报》算是成绩很不错。
陈存仁又在当时销量最好的《新闻报》《申报》花钱做广告（并以十包大英牌香烟贿赂了排字房头目，让他们把广告排在报头旁第一条），这些广告效果很好，《康健报》甚至有了远至新疆伊犁的外埠订户。
办报纸为陈存仁带来“广告+订阅”两大现金收入，还为他带来很多病人。陈存仁办报 3 年，后来事务繁忙就停止了。
②
低价导流，客户升级
他对车夫、送报员、司机、奶妈还有专门上门一家家为女主人梳头的“走梳头”等下层阶级病人都尽力医治，不收太多诊费。
因为他们自身虽然贫苦，但都是为大户人家服务的人员。他们和主人都维持良好的关系，会为主人提供讯息，他们的看法能左右主人的选择。主人家孩子生病，或是聊天聊到看病，他们必定推荐陈医生。
陈存仁还印制了约两千张施诊卡，发给所有的派报人。派报人看《康健报》销量大，很信任陈存仁，都来陈存仁诊所看病。
派报人每日都要去各家送报。时局纷乱，派报人经常会说些报纸上没有登的秘闻，和订户关系特别密切。派报人因病消失数日，再出现时不免和订户寒暄，这时报出陈医生的名字，就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陈存仁因此得到了更高阶层的客户。诊费也随之提高了。
③
和公司客户合作
他的第一家公司客户是三友实业社，员工五百多人。他受聘为三友实业社的常年医生。
这样不但每月有笔固定收入，还每日都有病人上门，其他病人看到这里病人很多，也会信任这里。
④
化解同行嫉妒
陈存仁少年老成，从小就非常注意不要引起别人嫉妒。他在丁甘仁医生门下当学生时，住进了丁甘仁家一个小房间，那个房间原本需要五年以上资历的学生才有资格居住。他搬进去，师兄们都非常不愉快。
那时陈存仁每月固定收入二十元（依照我之前的换算法，他月入放到今天已经过万了），他划出了四分之一，专门用于交际费。请师兄去游乐场玩，又买了好多零食，经常请师兄下馆子。最终安逸地住进了小屋。
他对于各种有可能嫉妒反对他的人，都常以出手阔绰的送礼、请吃饭等解决。后来赚钱日多，他买地盖楼开了个诊所，每月邀请同行办聚餐会，嫉妒中伤过他的人也一并邀请。
聚餐会叫做“经集”，每月聚餐一次，口号叫“一月一经，不得超前，不得落后”（不得不说，这些医生实在有些恶趣味）。
经过长期定时聚会，大家吃吃喝喝，交流医术，展示书画才艺，陈存仁成功化解了同行嫉妒。
- ▬ -
看到这里是不是很励志！觉得人生大有可为！虽然是周末仍期待尽快上班大展宏图！
但转眼之间，我又要去接孩子放学啦！今天就先写到这里了。
祝各位周末愉快～有可能的话休闲时光莫忘邀请同事朋友聚餐。下周一要元气满满地上班！
- ▬ -
▲
《我的医务生涯》
▲
《银元时代生活史》
▲
《抗战时代生活史》
陈存仁 著
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特别感谢
《杨荫杭与<申报>增刊<常识>研究（1920-1924）》
王树凯
2010 年 5 月
《陈存仁与近代沪上中医健康教育——基于《康健报》为中心的文献考察》
肖梅华，熊俊
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
2014 年 12 月
同类型周末励志文章：
👇 点击阅读原文购买我们推荐过的七本书